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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花野果,鸡犬相闻中惬意的缙云山里人家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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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舅舅家是单门独户的山里人家。山里人的生活环境、习性等与我们地方(村庄)有很大的不同。我最不喜欢在舅舅家过夜,一是气味。山里人的房子里、床席被子等,都有一股说不清的浓浓的异味:潮湿的霉味加发酵的人体气味,以及与草木腐烂的气味混在一起,很是刺鼻。二是声音。山里非常寂静,尤其在晚上各种各样的声音非常扰人:一个晚上都有不同的鸟鸟啼声;春夏有各种青蛙的鸣叫声;还有蟋蟀的唧唧声、风声、竹木的枝干摇曳挤压的咯吱声,树叶的悉索声、老鼠的吵闹声等等。异味加上各种声音,使得我几乎一夜无眠。三是洗脸。舅舅全家,加上客人,同用一块面巾。面巾是用破布缝制的,滑滑腻腻,也有一股刺鼻的气味。脸盆的用木头箍的,非常的笨拙。还有他家的狗和公鸡也非常的桀骜,非常使人生畏:山里人的狗警惕性特别高,我们还未走到,它先狂吠起来,也不认你这个亲戚,我曾被咬过一次,只有舅舅及家人喝住,它才放我们进门。更不可容忍的是,竟咬死了我二姐放养舅舅家稻田里的一只鸡。从此,那只狗成了我兄弟姐妹们痛恨和口诛的对象。一听到那狗的叫声或看到它的身影,就想起死于它口下的鸡,心里就升腾起满腔的仇恨,就痛恨和诅咒它。他家的公鸡会啄人,而且是会飞扑过来,因此,我们对公鸡的惧绝不亚于对狗的惧怕。尽管这样,我们还是经不住山里的各种诱惑,向往舅舅家。他家的院子和房前屋后,一年四季花果飘香。春天的樱桃、各种桃子、枇杷,各种野草莓、甜球、茶挂(山茶桃)等等;夏有梨子、毛桃等;秋冬有柿子、香榄(一种柚子)、乌饭、毛楂、藤梨(猕猴桃)等等。其次是水。舅舅家的食用水是用水笕引到家的山泉。一年四季,水缸上的竹笕总是叮叮咚咚响个不停。水质清冽,甘甜可口。除了大冷天,我们到他家,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喝水,用木勺舀起,咕咚咕咚地大喝一气,沁人心脾。夏秋间,他家烧的凉开水也别具一格,都要在开水里放进薄荷叶,清香消暑。还有就是各种各样的毛竹笋、石竹笋、山笋。我小时候,一到他家,见笋就挖,使得舅舅、舅妈颇有微词。舅舅家连馃叶柴也长成高大的馃叶树。还有有些经济林木,如油茶、油桶、板栗等,每年都有一笔可观的收入。住山里有有诸多的不便,如造房子所需要的材料,都是靠肩挑背驼完成的;还有粮食都要翻山越岭担到离家四五里的村庄加工;还有生病或有什么急事,更是麻烦。更危险的是年夏天的某晚,一场特大暴雨,山洪冲进家里,一家人在黑灯瞎火中转移,死里逃生。而舅舅缚给外公的霊也被大水冲进池塘里,舅舅只得缚第二次。但据说我外公的亡灵从此就陷在了泥塘里了,因我母亲经常梦见她的父亲,外公说自己在泥水里非常难受。对此,我母亲总是唏嘘不已。虽然如此,在集体化时期,他们那里简直是世外桃源。首先是单干,十分自由。生产的效益明显高于集体,生活水平高于附近村庄。“富在深山有远亲”,那时宾客盈门,大多为的是填填早已空乏的肚皮。还有建造房屋,没有像村庄那样需要层层审批,省却了许多周折。改革开放后,其他地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衣食住行等各方面日新月异,而他那里则春风不度,门庭冷落,成了特困户。终于在二年左右复居东山村,告别了几乎住了一辈子的古野塘,过上了新的生活,但总觉得很不习惯。经常回古野塘,重温原来的生产和生活方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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