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我在寺院吃斋饭。
中午在寺院树下坐的时候,我知道了花子的来历。它是一个居士从菜市场请来的。
据说,每逢香期,寺院有专人去菜市场采买鱼鳖,然后带进寺院,预备在诵完经后,去大河放生。
负责采买的居士,那天在菜市场一个专售野味的摊位遇见了花子,一眼对视,那个居士感觉花子好可怜,霎时动了恻隐之心,便花钱赎下了花子,也算是从生死劫场,为花子捡了一条性命。
花子就这样被带到了寺院。
老话说,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,花子在寺院久了,也有了佛性,我在寺院见到它,总是很平静安详的样子。我常常想,修行也得有气场。
每于香期,居士们在大殿里跟着住持诵经,我坐在大殿外的银杏树下闭目静听,沉浸其中,偶然睁眼,就能见花子很有节奏地跟着居士们引吭高歌。
狗是肉食动物,但是,到了寺院,花子也要遵循出家人的规矩,也要戒了荤腥,只能吃素。
我有时去寺院,不时就能见到有居士为花子买了狗粮,送到寺院。据说,一袋狗粮只需十五元,一袋子足够花子作为一周的口粮。花子应该也有被供养的福报,渐渐地,居士们都说花子有了膘,福相出来了。
本来,我以为花子会在寺院常住的,甚至,我从花子的安然神情里,也找到了日后皈依寺院的感觉。
中秋节过后,我去寺院小坐,环顾四周,没见了花子的踪影儿。我问净心老居士,说是中秋节香期那天,花子被居士们带到大河边一起去放生,回来时忘了带它回寺院。等居士们想起花子时,再去大河边找寻,便不知花子去了哪儿。一个偶然的机会,我在寺院听到一个老居士的另一个说法,说是,花子是被驱逐出寺院的。寺院坐落在城郊西岗一个湖边,随着城市的发展,市里在湖边建了很大一个公园,但毕竟还是一座农村的小县城,百姓还没有城里人的那种意识,垃圾还是随处倾倒。花子就是在公园通往寺院的步行小道边一处倾倒的垃圾堆里,见到一根骨头,一时,花子也忘了寺院的戒律,嘴叼着骨头就回到了寺院。恰恰那天是香期,去寺院敬香的居士和香客都看得很真切。净心老居士是菩萨心肠,她喊着“花子,花子”,从花子嘴里夺下那根骨头,又将骨头在寺院外菜地里埋下,才算为寺院住持的师父救了驾。寺院有个常去的居士,在寺院外开荒种了一块菜地,平时寺院没诵经或经忏活动时,她就在菜地打理。那天,她从城里拉了一三轮车垃圾倒在寺院外,准备洒在菜地里做肥料。不曾想,那车垃圾里有不洁之物,花子不知是嗅觉灵还是眼尖,它在垃圾堆里刨出了一条带血的卫生巾,还堂而皇之地叼进了寺院。之前,我总以为花子有慧根,我曾跟朋友说,花子通人性,也通佛性。但是,发生在花子身上的这两件事儿,确实给寺院添堵添乱。我曾风闻,寺院住持师父,自从主持了这座小寺院,风言风语都没停过,或说他包有二奶,或说他养有几个儿子,甚至寺院有尼姑与住持也有很暧昧的关系。花子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在道场犯戒,不说具足戒,就是五戒十诫,它这也明显是在败坏寺院形象。老话说,事不过三,而花子就真的一而再再而三了。那天,寺院有经忏活动,中场跑香休息,居士们刚出来站在寺院大殿外换换气,就见花子跟一只外面来的白狗正欢弹着交媾,而且就在寺院大殿外的芭蕉树那儿。居士们谁也不好近前去阻拦,都装着视而不见,很快就进了大殿去继续下场佛事。这接连发生的事儿,就断了花子跟寺院的缘。居士们都想,这花子再也不能待在寺院了。中秋节那天,又是香期,居士们去大河放生之前,净心居士跟住持师父请示,说把花子带到大河边去吧。师父说,带就带去吧。心有默契,带花子去了河边,便再没有哪个居士想起要带花子一起回寺院。至于后来净心居士对我说,又去大河边找寻过花子,那只能心知肚明,姑妄听之了。过了些日子,我听一个居士说,寺院负责在菜市场采买放生鱼鳖的那个居士,后来在菜市场专售野味的摊位又见到了花子,对视的瞬间,彼此泪盈欲出,那个居士赶紧转身,没让花子看见落泪。据说,不久就有人在小县城一家经营很久的“花江狗肉”小酒店门前,见到了一张晒着的花狗皮,老居士们都说,那肯定是花子了。草就于年10月7日
斯马这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