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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3/6/22 20:56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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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年来,明清古籍整理的成果较为丰硕,如吴伟业、孙奇逢、李鸿章、文征明等明清时期知名学者或文人之著作,相继被点校出版。在此基础上,又有不少学者还做了很多辑佚的工作,但吴伟业等人的散篇佚作仍有所遗漏。翻检清光绪《永年县志》,从其《艺文志》中共辑得明代文征明佚诗一首,清初孙奇逢佚文一篇,清初吴伟业佚诗一首,清末李鸿章佚文一篇,略加标校,并进行了简要的考释。

清光绪三年(),永年县知县夏诒钰,在删定其前任知县王镛《永年县志稿》的基础上,参考乾隆年间孔广棣所修《永年县志》,又辑成《永年县志》四十卷。王镛和夏诒钰等人在编纂《永年县志》时,即明确表示,有意于辑录乡里贤达以及古今名流之诗文佚作,光绪《永年县志》卷三七《艺文》序曰:

班志《艺文》,专录书目,后来志乘多宗之。顾《通志》备閤省,掌故繁芜,在所不存,与郡邑之志体裁各别。偏隅著述,非必甚多,而诗文分注各条,其无可附丽者,或且传诵人口,见佚简编,非所以示详备也。兹用前志之例,书目载本传,序跋存《艺文》。

一些明清作家的罕见篇章,正是藉光绪《永年县志》之保存,才得以流传后世。明清地方志文献对古代诗文辑佚的价值和意义,由光绪《永年县志》亦可见一斑。

一、明文征明《画南滨先生南园图因题》

滏阳南下碧汤汤,鸡犬桑麻自一乡。见说临流开别墅,旋栽嘉木荫茅堂。石梁花外通幽径,春水篱根着钓航。最是高情忘不得,时时烟雨梦沧浪。

按,此诗见于光绪《永年县志》卷四十《艺文》,署“姑苏文征明”,周道振先生辑校《文征明集》未收录[1]。《画南滨先生南园图因题》诗还见于清陈梦雷编纂《古今图书集成·方舆汇编·职方典》卷一三一《广平府部》,题为《画南滨申公南园图因题》。南滨申公即申纶,字廷言,号南滨,永年人。弘治十八年()进士,累官四川、云南按察副使,有《南滨稿》。

二、清孙奇逢《旌忠录跋》

余己丑南来,过平干,闻鸡泽殷子伯岩、永年申子凫盟,孝友士也,已心识之。抵滏水,湛虚司马称二子,亦如平干人之言。甲午东游,过伯岩家,凫盟来晤,所见符所闻。嗣后,二子相继眎余夏峰北面。余故心仪二子,志意不立礼,不习辞,不辩实,藉丽泽之益,敢恒人视之乎!伯岩出其弟仲子烈士遗诗,余读而心折;凫盟出其尊人端愍公《旌忠录》,属余跋。余生于椒山先生之里,素知企慕节义士,乌敢以不文辞。甲申三月,神京陷,有遁者访余山中,出一劄示余云:“先帝死社稷,宰执而下殉君难者若而人,或火,或水,或缢,或锋刃,各不同时。传端愍公亦在缢死之列,迄过其乡,而乡人佥以为死于水。”余疑之,今读《旌忠录》,而诸公疏列详明,则端愍公之精忠大义,固确然昭揭于天下。因叹朝廷封墓之典,慎重不遺,而諸公亟亟表彰,不惮再三入告,皆千古盛事也!

然余于端愍公,又有不可忘者。忆昔友人自留京来,谓余曰:“素园申公每颂子于众。”余曰:“仆未尝识申公,而何颂焉?”暨癸未,友复有自燕京来者,谓余曰:“吾乡之吴桥范公、永年申公,共七君子佥议颂君于朝,务期得请。”余曰:“误矣,误矣!此时何时,余方冀诸君子之引身而退,诸君子乃欲掖我而进乎!”古人重知己之言,余于端愍公,何敢忘提携至意,故于申子之请,卒附芜言于末节。

按,此文见光绪《永年县志》卷三九《艺文》,署“容城孙奇逢”。《旌忠录跋》未见于张显清先生所编《孙奇逢集》[2]。

三、清吴伟业《题申端愍公遗像》诗

詄天门兮骖云虬,从群后兮翱翔游。回故乡兮弭昭邱,草木零落兮霜雪稠。痛曩日兮遘蚩尤,桥陵上征兮,舍抱石其何求!苟寇讐之已报,又何恨乎宗周?高冠兮轻裘,頳面兮双眸。懔图画兮想像,飒英爽之飕飗。繄吾侪之惭恧,溯毅魄兮莫繇。庶风规之弗沫兮,载令德于《春秋》。

按,此诗见于光绪《永年县志》卷四十《艺文》,作者标明为“太仓吴伟业”。李学颖先生校辑《吴梅村全集》未收录该诗[3],叶君远、邬国平、陆勇强诸位先生在搜辑吴伟业佚作时,也未发现这一首。吴伟业虽诗兼众体,无所不长,但其所创作的骚体诗,为数并不多,且往往都附录于碑记等文章之后,而不是独立成篇。今所见《题申端愍公遗像》诗,无疑是难得的一首吴伟业骚体佳制。

四、清李鸿章《洺河坝成复故道碑》

洺源出晋之辽州,经武安入直境,山河七十二道,回漩东注,汇而为一。与之西毗者,为永年古洺州地,两邑之交,峰峦错峙,皆太行支麓。临洺关以东,平衍多沙,河流承束迫之余,得宽博之所。夏秋山涨浩瀚,迅厉势若莫御,由是而东,北折入鸡泽、南和,再北入任县,经大陆泽汇于宁晋泊,逶迤而东注于海。永、鸡、南各邑,闸挹洞注,田稼以肥,俗曰福河。乾隆中叶,决辛村,南入牛尾河。牛尾者,泄滏阳八闸及郡城西南无源潦水,钟而成泽,亦由鸡、南、任汇南北泊,槽故窄,不能兼容,时时泛溢为患。曾六次堵塞,迄不就,沿洺农田,失溉润之利者,垂百年。

余莅直之明年,南和士民王荣焕等以复故道请,因檄永年钱令履勘,顺德任守会同广平长守相度经画,佥以河身高仰,决口有建瓴之势,非逐段挖深不能挽流归故,而塞决大坝,非草土所能抵御。余以石坝费鉅,三合土夯硪如法,亦足经久。议既定,以邑绅总理其事,而以鸡、南绅董助之。凡筑大坝一长五十七丈,底宽三丈,面宽二丈,高一丈七尺,入地三尺,立基中贯木桩,内土外灰,合筑成一,其形如弓。迤西护堤一百十丈,高广减于坝,复以坝之当冲也。于其北,筑土埝五十丈,以障其前,且以溜之直射也,埝之右,建迎水坝三十丈,以杀其势。堤防既固,犹虑大溜至此无以停顿游衍,将河口拓宽加深,以遂其东注之。比其上皮坡庄南岸,筑土堤四百五十丈以堵决溢,逼水下行。以下辛村起,辛庄堡止,河身七千六百有四丈。下为鸡泽境全家庄起,沙阳村止,河身八千八百二十丈。再下南和境,丁家庄起,双蓬头止,河身四千六百八十丈。再下任县境,南接双蓬头,北讫甄庄,河身六千三百丈,俱系官督绅办,连次桃挖,一律深通。甄庄以下,西北入北澧故道,泥壅沙积,不复知为大陆泽,地既升科,道亦迂远,惟并入刘累河,则工力大减。刘累者,牛尾河委与洺委东西只隔百丈,盖刘累本入洺,洺既上决,中涸,下尾随变为刘累。兹复其旧,以达于澧,由澧入宁晋。

下游既治,复念上游坝工为全河关键,一有蛰陷,全功皆堕,又饬署永年王令镛补修新坝四十二丈,用灰沙拌土,将大坝加高,帮阔其南北,参用*土接长百余丈,沿河堤岸,多栽柳枝。永、南二邑,皆建龙王庙、义塾于河滨。总计是役,经始于同治辛未仲春,讫于癸酉夏末始蒇事,役夫多者,几逾万人。承修坝工之员,则永年前令,今涿州牧钱敏;帮修之员,则候补令戴垂勋、训导高海风、典史罗继勋、驿丞周祖楷。总理绅士,则前刑部副郎武汝清、河南候补县李待时。中段河工,鸡泽,则章故令淡如、夏前令子鎏、候补令言家驹;南和,则尹前令开先;任县尾闾,则曹前令德森、何令庚生、候补令张春熙。验收各邑工程之员,则吴直牧荥。统筹上下游,则广平守长启、顺德前守今开归、陈许道任道镕,及薜守斯来。总提大纲,督催成功,则前方伯今河南中丞钱公鼎铭也。各项经费,坝工最大,永、鸡、南三邑合捐京钱一万二千串,其余堤工、挑挖工、土木工,及下稍地价,皆各属士民,按亩匀派,而余与司道府县捐廉为之助。其善后修坝截沙经费,永邑捐二千串,鸡、南合捐一千串,分存殷贾,按月生息,由钱令筹劝,绅士轮管。盖斯举也,钱令与武部郎之勚为多。

河既成,山水暴至,缴荡冲刷槽道,深利沿河之民,既免泛滥,复得沾溉,则相与赛神报社,庆忭歌舞,欢然如登衽席;而当其初,占种河身者,均以水害为言,案牍纷陈,几若利未必,而害先至。岂知转盼之间,全河顺轨,乐利之至如斯哉?凡民可与乐成,难与图始,今幸克底于成,以后修守之责,图终之道,官绅当共任之矣。余前阅伍过洺,亲临勘验,慨然于群策群力,趋事之效,因为文以记其实,使后之官斯土者,获有所考也。(原注:同治十三年。)

按,此文收录于光绪《永年县志》卷三七《艺文》,署名为“合肥李鸿章,直隶总督”。李鸿章平生文章,除家书和友朋信函外,多为奏章和电报稿等公务往来文字,诗文存世数量较少。《洺河坝成复故道碑》一文,顾廷龙、戴逸主编《李鸿章全集》未加以收录[4]。需要说明的是,《李鸿章全集》中的有些文章,并非李鸿章自作,而是由其属下或幕僚代写,如《安州南北堤工碑记》、《安徽义阡享堂记》、《昭忠节孝两祠题名碑记》就都是*彭年代写,后来均收入《陶楼文钞》卷三;《苏州试院记》、《改建正谊书院记》为冯桂芬所代写,后均收入《显志堂稿》卷三。《洺河坝成复故道碑》实际上也并非李鸿章自作,而是其幕僚朱采代撰,曾收入《清芬阁集》卷一,文题下注曰:“乙亥春,代李爵相。”

结语:

光绪《永年县志》所收录明清之际大家之作还有不少,如清初马世俊《旌忠祠祭田记》、严我斯《申随叔检讨以尊人端愍公精忠录见示谨题长句》诗、邓汉仪《读申端愍公行略》诗、王崇简《将卜居于平干先简申凫盟》诗等,以及永年本地作家张盖和李莎芳等人的作品。这些诗文,大多也不见于其作者之传世诗文集,由于本文篇幅所限,兹不赘录。

参考文献

[1](明)文征明著;周道振辑校.文征明集增订本[M].上海:上海古籍出版社,.

[2](清)孙奇逢著;张显清编.孙奇逢集[M].郑州:中州古籍出版社,.

[3](清)吴伟业著;李学颖标校.吴梅村全集[M].上海:上海古籍出版社,.

[4](清)李鸿章著;顾廷龙,戴逸主编.李鸿章全集[M].合肥:安徽教育出版社,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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